伴随着我成长在拉脱维亚的,是我两位哥哥,贾尼斯、马丁斯给我起的那个绰号。
这个绰号不是Porzee(个人推特名称),不是KP(姓名简写),而是pastarītis(老幺)。
这是一个拉脱维亚地方语系中独有的词汇,意思是“家里排行最小的孩子”。但是,我的哥哥们用起这个词来,似乎没有宠溺的意味,他们总这么叫我。
有时候,我会把一些事情搞砸,他们会大喊:“嘿,老幺!”那种时候,我大概会说:“我不是‘老幺’。”我猜他们这么叫我,是因为我全情投入在球场时,脑子里除了打篮球,永远不会想别的事情。我不太会考虑结果和场上的情况。对我的哥哥们来说,这可能意味着我对周围事物不够专注。在困难的情况下,或许一个普通的小孩也该拿出男人模样来了,而我却难以保证自己能够完全胜任。我心想,管他呢,我就要这么做。我喜欢简单。
小时候,我和哥哥们就爱较劲,我一头地垄沟的发式也因此而来。当年我才10岁,我们打赌谁第一个理发。我是老幺,正如我所说的那样,对正在发生着的变化没什么概念,任由我的头发疯长。
最终,我赢下了那次打赌,却没有得到任何收获,除了一头长发。那个时候,我一直关注NBA,关注梳着地垄沟的艾弗森和甜瓜,我告诉哥哥们:“我要做地垄沟!”他们说:“好啊,这很酷。我们带你去做头发。”他们说到做到,带我去了理发店,记得当时绑了许多辫子。
那个发型我维持了大概一年,我要把发型弄得完美无瑕才去上学,因为顶着个普通的发型没人会注意到我。不过有一天我放弃了地垄沟,我披着一头直发去学校,然后,呃……这么说吧,如果回到那个时候,我绝不会不扎地垄沟就上学。
时至今日,哥哥们还是会欺负我。我一直都很自信,但是马丁斯总会说:“看看你自己,你哪里来的自信?你看上去就跟一坨翔一样!”我回答他:“我自信因为我是老幺。还记得吗?”
很多时候,我是独自成长的。15岁那年,我只身前往西班牙塞维利亚队打球,由于和家人关系很近,所以面临着背井离乡在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家生活,对我来说实在艰难。我永远都不会忘记,在菜鸟赛季刚开始的时候,我的教练卡洛斯·罗梅罗问我:“你到底出什么问题了?”我给不了他答案。
那个阶段我过得并不容易,我想家,西班牙语也说得不好。但是在他提问的那天上午,我感觉糟透了。我总是第一个抵达训练馆的人,但是那天早上我感觉很不舒服,说实话,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。我的教练说:“你已经入队三个月,是时候该展现真正的技术了。”
当时我心想,哥们,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什么毛病了。我很努力啊,但我就是跟不上我的队友,而对于现状,我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此后,圣诞假期来临,我回到了拉脱维亚的家中,我还记得,当时走在机场,听见人们都讲起家乡话,那感觉就像我在呢喃自语:“苍了个天,厉害极了,这里就像天堂一般!”
我尽可能在家多留些时日,大概待了两三周左右,能和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日子不能更棒了。反观西班牙,除了家人偶尔会来照顾我之外,其他时间都得靠我自己。刚回西班牙的那两天,我想做的只有回家,甚至我一度还把所有行李都打包好了。那些衣服上,还留着母亲在家水洗的味道,我嘀咕着:“天啊,这是家的感觉,是妈妈的洗衣房啊。”我真的很想回拉脱维亚。
回家的诱惑,成了我之后几天里心心念念的事情,我的行囊就放在床上,时刻准备着跟我离开。但是,很快我又要和球队合练了,当时我心想:“你懂吗?我状态好着呢。”渐渐的,篮球帮我丢掉了很多烦恼,我开始学会专注于眼前的工作,不再因为顾忌而缩手缩脚。
我再次开始打球的时候,队医们让我吃维他命。怎么又是维他命?前一阵子我不舒服的时候,已经变着戏法吃了很多药了,也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起作用。然而,只用了一周的时间,我的感觉就好转了许多。两周、三周……更长的时间过去,我终于等来了该有的状态,可以更多地跑动,早上也不会再打瞌睡,这次的感觉错不了了。
奇怪的是,当时我的球队并没有马上告诉我,身体出现了什么毛病。几周之后,他们终于开口,说我最近一直贫血。我接受治疗的时候,身高大概是2.03米、体重71公斤,骨瘦如柴。第二个赛季开打前,我的体重飞涨到了85公斤,身体强壮,而比赛状态也旋即突飞猛进地改变着。
今天,我再去回顾曾经吃的那些药,做的那些事,都成了人生中有趣的经历。我还在这里,活蹦乱跳努力工作的感觉真不错。5年前,在训练时边跑边打瞌睡的波尔津吉斯已经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效力于纽约尼克斯的我。
我刚来纽约的时候,每天都会遇到100次这样的场景:“嗨!你好高!是打篮球的吗?哪个队的?”我总会叹口气,回复道:“是啊,我在纽约尼克斯。”“哇塞,你是尼克斯的球员啊,我可以跟你合照吗?”我总得花点时间适应这些情况。
现在我开始享受被关注的感觉了,因为有更多人能认出我来,不过,还是免不了有人走过来跟我说:“你知道吗,你应该去试试打篮球挣钱的!”
上赛季我打出了一些高光时刻,但要说起菜鸟季,我最喜欢的瞬间却是那个超时了的绝杀,说真的,那是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。童年里我经常看比赛集锦,自己的终极目标就是投中绝杀球,尤其是那些压哨球:在比赛的最后一秒出手,完场哨响时球还在空中滑行着,然后“唰”的一声,投进了。
你知道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吗?我清楚的记着,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传球给我,我当时很怕,仿佛自己真的要去投那个致胜球。然后,这一刻真的来临了。
我们作客夏洛特,比赛还剩0.6秒,我拿到球,身体后仰着把它投了出去,没错,那是个压哨球。我近乎疯狂地庆祝着,队友们包围了我,甜瓜大哥在放声大笑着。梦想成真了……
事实上,并没有。
我的出手还是迟了,裁判通过回放录像判定进球无效,我们输了比赛——但是在那一瞬间,我们感觉自己好像成功了一样。证明自己能投中那样的球,对我来说很重要,我的队友从此知道我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,那是我展现出来的重要一面。
我已经准备好在生涯第二年有更多表现了,NBA 2K里,我的能力值才80,所以我需要提高。
未来的我会做的怎么样,现在无法预测,只能说,我有个人目标,球队也有目标。我相信,我们必须要打进季后赛,那也是我所在乎的事情。不过,我还有一个理想:拿个四双,得分、助攻、篮板和盖帽,四项数据全都上双。
上个赛季,甜瓜大哥拿了好几次准三双,作为球队进攻的侧翼,他总是为大家创造机会。所以我知道,在我们的体系中,三双是有可能的。至于10个盖帽嘛……我不确定。
来到纽约的第一年,我就留下了很多难忘回忆,我见到了皮尔洛、大卫·比利亚还有德克·诺维茨基。想知道最棒的瞬间是什么吗?我来告诉你们。上赛季下半程,我们对阵湖人的比赛结束之后,科比走过来跟我说:“你拥有光明的未来。”我当时惊喜万分,科比是我的偶像,能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荣幸了!
我承认,自己总是想太多。比如:我是不是得做得更好呢?这一球我是不是该换换打法呢?之后我想起来了,像以前一样,生活的方式简单点。我还年轻,但我享受快乐。谁会想到一个拉脱维亚小子会在纽约闯出一片天来呢?我不是在拯救世界,我只是在打篮球。
所以,保持简单,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