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姓故事|患脑瘤的孤勇少年向命运“开枪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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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10-18 12:37:56

记者手记

命运不曾看好你,你却偏偏最争气。

重庆永川,一个繁忙商场的底层,一家经营多年的青少年射击馆,由于长期使用和维护不足,部分器械显得有些磨损。一旁的游戏厅里,孩童的打闹声、游戏机聒噪的音乐此起彼伏。

这,便是王鑫的训练场。

谁也不曾想到,患有脑瘤的王鑫,就是在这样的训练条件下,拿下全国第18届大学生射击锦标赛中个人第六名。

“爱你孤身走暗巷,爱你不跪的模样,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,爱你破烂的衣裳,却敢堵命运的枪......”嘈杂的商场里音乐突然响起,王鑫平心静气地射出了一枪,正中靶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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扣响命运扳机的少年

迎来属于自己的光

电视剧里,神枪手飒爽英姿锄奸惩恶,11岁的王鑫挪不开眼。

王鑫的童年是在四川绵阳老家和外婆一起度过的。外婆最大的爱好是看枪战片,每当屏幕上的狙击手冷静地扣动扳机,一旁的王鑫也会心跳加速。

“我想当一名狙击手!”在外地务工的父母回来时,王鑫说出了自己的愿望。父母带着王鑫去少年宫报名,却被告知并没有射击项目。

几天后,父亲王本华路过高速路口时,发现一家“绵阳市射击射箭运动基地”,正是这偶然一瞥,改变了王鑫接下来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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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番咨询后,王本华拨通了教练刘莉的电话。

那个夜晚,王鑫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。第二天,在射击场外,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地上,形成斑驳的光影。

也是在这一天,王鑫第一次摸到了射击枪,他虚着眼睛瞄准50米外的靶子。枪管的冰冷金属质感传递在手指,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似乎就自发地引导着他的手臂,他缓缓扣动扳机。

“砰”的一声,子弹飞速穿过空气。王鑫的射击路,打响了。

射击之路险中断

逐梦少年终圆梦

王鑫在绵阳一中初中就读时,当地有一项政策,省比赛前三名就可以免试进入该校高中,而这也是当地唯一一所有射击队的高中。

打不进省队前三,也意味着和绵阳一中失之交臂,王鑫的射击梦会就此停摆。

“王鑫,你又是第四名。”队友们在训练后围着他,有些无奈地说道。

由于王鑫的成绩不稳定,他的未来变得扑朔迷离。而更让王鑫灰心的是,学校领导因为他成绩不佳,多次考虑是否要继续留用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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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矛盾在2017年的一个下午达到了顶点。刘莉教练据理力争,甚至与校领导争执起来。

“王鑫是很有潜力的!给他一点时间,他一定能行!”刘莉坚定地说。

但成绩就摆在那里。最后,刘莉流下了眼泪,失望地离开了办公室。当她回到靶场时,王鑫正站在那里,眼中满是愧疚和不甘。

“教练,对不起……”王鑫低声说道。

“哭什么,男儿有泪不轻弹!”刘莉厉声说道,“这次的事,你知道我为你争取了多少次吗?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因为成绩差而离开射击队。”

王鑫紧握拳头,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。为了不让教练失望,更为了证明自己,他开始了疯狂的训练模式。每天早起晚睡,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射击动作,不断调整呼吸和姿势。

好在他的训练有了进步,加上教练在校领导面前立下的“军令状”,王鑫终于如愿进入了绵阳一中高中部。

高中三年时光里,当初教练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时红红的眼眶,一直在王鑫的心头挥之不去。

他知道,自己不能再让教练失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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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的生活比初中更加紧张,学业压力也更大。但一想到教练的期待和信任,他就充满了力量。

最终,王鑫在高中阶段多次夺得四川省射击比赛的冠军,并顺利考入重庆文理学院。

脑瘤、破产、肺癌......

命运迫使他“孤身赴战场”

重庆文理学院没有专门的射击训练场,王鑫决定自己寻找场地。一番打听后得知,学校三公里外的商场里有一家射击场馆。

当天下午,王鑫便拉着行李来到这家射击场馆。老板陈泓利是一位射击退役选手,对眼前这个满怀梦想的年轻人,他十分欣赏。在了解到王鑫的困难后,陈泓利选择免费为他提供训练场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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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复一日,王鑫奔忙于学校和训练场之间,一切风平浪静。然而,就在大一下学期,他开始感觉到身体不适,头晕目眩,走路也越来越不稳。起初,他以为是颈椎的问题,并未太在意,但情况越来越严重。

2023年1月21日早晨,他像平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训练。突然,他感觉天旋地转,眼前一片模糊,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他赶紧来到医院检查。医生告诉他,眼睛没有问题,建议去大医院做核磁共振进一步检查。

脑肿瘤、脑出血、脑积水,检查结果赫然。

医生当即开出病危通知书。王鑫整个人都懵了,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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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天后,手术成功,但医生一句“以后你可能很难进行射击训练了,好好休养吧”。这让王鑫再次陷入绝望。

从那以后一年多的时间,王鑫不得不停下来休息。每每看到整齐叠放在衣柜里那一身心爱的射击服,他总会黯然。

麻绳专挑细处断,厄运专找苦命人。不久后,王鑫父亲经营多年的工厂破产。同年5月,他复查时发现脑瘤复发,同时,母亲也被诊断出患有肺癌。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王鑫几乎崩溃。

好在,重庆文理学院得知王鑫的情况,根据相关资助政策,审核批准了一等助学金,及时缓解了王鑫的经济压力。

孤勇少年不屈脊梁

朝命运开出枪

“我想参加明年第18届全国大学生射击锦标赛。”2023年8月,王鑫再次手术后,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,周围人都认为他疯了。

射击这项体育运动,极大考验运动员的平衡和视力。王鑫作为脑瘤患者,视力和平衡都大受损伤。这样的身体状况去打比赛,无疑是天方夜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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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遇到你这些事,估计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,你居然还想去打比赛。”周围人都劝王鑫养好身体才是当务之急,没必要急着去打比赛。

“我之前没开刀,肿瘤在我脑子里,我都能打出成绩,现在肿瘤取了,我更不担心了。”王鑫安慰着朋友,更安慰着自己。一想到即将毕业,再以大学生的身份参加比赛的时日并不多,一年来,王鑫开始了玩命般的练习。

脑肿瘤虽然经过手术有所好转,但医生的建议仍然是多休息。

王鑫深知这次比赛的重要性,不甘心就此放弃。为了更适应比赛,即便是训练,他也穿着10多斤的射击服。长期超负荷训练,让经历过大手术的身体,终究出了问题。开赛一周前的一次检查显示,王鑫脑部仍有肿瘤存在,医生建议他暂停参赛,但他选择了继续。

“这颗瘤,让我中断了这么久的训练,我再不补回来,这辈子都没机会了。”王鑫的一席话,打动了父母,最终同意他继续参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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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知王鑫将参加2024年8月的第18届全国大学生射击锦标赛,重庆文理学院的运动训练专业老师迅速开展帮扶,了解到王鑫重病术后身体机能受损,多位老师对其进行一对一辅导,不仅如此,辅导员张谦得知王鑫要参赛更是亲自帮助办理了所有手续,并安排了医疗保障。

比赛期间,由于工作安排冲突,老师们无法陪同王鑫参加比赛。这也导致王鑫和其他参赛选手不同,这场比赛,他孤身赴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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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比赛开始前,王鑫的耳机里反复播放着《孤勇者》这首歌,即便传唱“烂大街”,他依然喜欢这首歌。王鑫说,这首歌,和他的经历很像。

当听到通知他上场那一刻,王鑫取下耳机,缓缓走上赛场,他深吸一口气,瞄准靶心,扣动了射向命运的扳机。

秦思思/文

刘钊/图、视频

林楠/主持

孙思谋/后期

苏菲/美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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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华龙网封面图片来源:华龙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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